发布日期:2025-08-24 03:50 点击次数:197
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青石板上,斑驳的光影如同破碎的镜面。
许雨桐靠在门框上,雪白的牙齿轻咬着红苹果,果汁顺着唇角滑落。她的目光越过院墙,落在正弯腰修理水车的那个男人身上。
"赵师傅,这井水不甜,要不你尝尝我手上这个?"
声音软糯如丝,带着夏日午后特有的慵懒。
赵建明手中的扳手停顿了一秒,汗珠从额角滑落,在尘土飞扬的院子里,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。
他不知道,这句看似寻常的邀请,将彻底改写两个人的命运。
01
六月的柳河村像一个巨大的蒸笼,连续三十八天没有下过一滴雨。
村东头的老井早就干涸见底,村民们只能靠村西头许雨桐家那口深井取水。可这几天,连那口井的水位也在不断下降,村里的水车更是接连出了毛病。
赵建明放下手中的农具,看着自家田里干裂的土地,心情沉重如铅。作为村里唯一会修理各种农机具的人,他这些天忙得连轴转。
"建明哥,许家的水车又坏了。"村长何建明气喘吁吁地跑来,"这回坏得厉害,你得去看看。"
赵建明点点头,收拾好工具箱就往村西走去。
许雨桐家的院子很大,青砖灰瓦,门楼上还挂着已故丈夫许志强的遗照。三年前那场车祸夺走了许志强的生命,也让这个三十二岁的女人独自撑起了整个家。
水车就在院子正中央,铁制的轮盘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。赵建明蹲下身子,仔细检查起来。
"轴承坏了,还有几根传动杆也断了。"他抹了抹额头的汗珠,"这得换不少零件。"
许雨桐从屋里走出来,手里端着一碗凉茶。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棉布衫,下摆在微风中轻摆,露出纤细的腰身。
"辛苦你了,建明。"她把茶碗递过来,指尖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背。
赵建明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。许雨桐的手很凉,像井水一样,在这燥热的天气里让人舒服。
"这些零件得去县里买,估计要两三天才能修好。"他接过茶碗,避开了她的目光。
"不急,我知道你手艺好。"许雨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,"村里人都说,没有你修不好的东西。"
赵建明喝完茶,开始拆卸损坏的零件。许雨桐没有离开,而是坐在门槛上,托着下巴看他工作。
午后的阳光很毒,赵建明的后背很快湿透了。他脱下了外衣,露出结实的臂膀。许雨桐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,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。
"建明,你渴了吧?"她起身走向井台,"我给你打点井水。"
井绳在她手中上下摇摆,水桶撞击井壁发出空洞的回音。半晌,她拉上来半桶浑浊的井水。
"水位又下降了。"她皱着眉头,"这样下去,连这口井也要干了。"
赵建明走到井边,看着桶里浑浊的水,心情更加沉重。如果连这口井也干了,整个村子就真的要断水了。
"别担心,总会下雨的。"他安慰道,但自己也没有把握。
许雨桐突然笑了,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:"志强走的时候说过,这口井是他爷爷挖的,一百多年了从来没干过。可现在..."
她没有说完,但赵建明明白她的意思。连老天爷都在跟他们作对,还有什么是可以依靠的呢?
夕阳西下,赵建明收拾好工具准备离开。许雨桐送他到门口,晚霞把她的脸映得通红。
"明天还来吗?"她问。
"来,等零件到了就开始装。"
她点点头,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胡同里。回到院子里,她看着那台残破的水车,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空虚。
02
第二天一早,赵建明就赶往县城采购零件。
五金店里人头攒动,都是来买抽水设备的农民。老板娘忙得不可开交,满头大汗。
"这天气真是要命,"她一边找零件一边抱怨,"我这店开了十几年,从没见过这么严重的旱情。"
赵建明点点头,心里也是焦虑不安。买齐零件已经是下午两点,他匆匆赶回村子。
许雨桐家的院门大开,但不见人影。赵建明喊了几声,听到屋里传来微弱的应答声。
他推门而入,发现许雨桐正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如纸。
"怎么了?"他快步走到床边,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,"发烧了?"
"可能是中暑了,"许雨桐虚弱地说,"早上去井边打水,突然就晕倒了。"
赵建明二话不说,扶她起来:"走,我送你去卫生所。"
"不用,休息一下就好。"许雨桐挣扎着想要起身,但身体软得像面条,又倒了回去。
"别逞强。"赵建明半抱着她往外走,"身体要紧。"
卫生所里,老大夫给许雨桐量了体温,开了些清热的药。
"没什么大问题,就是天太热,加上可能没吃好饭。"大夫推了推老花镜,"回去多喝水,好好休息。"
回到许雨桐家,赵建明把她扶到床上,又去厨房给她煎药。
厨房里冷冷清清,灶台上只有一个咸菜坛子和半袋面粉。赵建明心里一酸,这个女人为了维持体面,连饭都吃不饱。
"药煎好了。"他端着药碗走进卧室。
许雨桐坐起身,接过碗的时候,手指又一次碰到了他的手。这次她没有立刻缩回,而是停留了几秒钟。
"谢谢你,建明。"她的声音很轻,眼中有种说不清的情感,"这些年,除了你,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我。"
赵建明的心跳又开始加速。许雨桐的话像一根羽毛,轻轻撩拨着他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。
"都是邻居,应该的。"他别过脸去,不敢与她对视。
"村里人背后都说我,说我一个寡妇不守妇道。"许雨桐苦笑道,"其实我什么都没做,只是偶尔和人说说话,他们就编排出各种故事。"
赵建明转过身来,看着她憔悴的面容,心中涌起一阵怜惜:"别听他们胡说,你是个好女人。"
"真的吗?"许雨桐抬起头,眼中闪着泪光,"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算什么,不是妻子,不是母亲,就像一个没有根的浮萍。"
这句话像一把刀子,狠狠扎进赵建明的心里。他想要安慰她,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作为一个有妇之夫,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对她产生这样的情感。
许雨桐喝完药,靠在床头闭目养神。赵建明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,来到院子里继续修理水车。
夕阳斜照,他终于把所有损坏的零件都拆了下来。明天装上新零件,水车就能重新运转了。
临走时,他在厨房里放下了一袋米和一些蔬菜,然后悄悄离开了。
回到家里,妻子陈晓妍正在厨房忙活。她是个勤劳的女人,但性格有些强势,两人的感情虽然稳定,却少了些激情。
"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?"她头也不抬地问。
"去县里买零件,又帮许家修了会儿水车。"赵建明如实回答。
陈晓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:"那个寡妇又找你修东西?"
话里带着一丝醋意,让赵建明心里有些不舒服:"水车坏了,全村人都要用那口井的水。"
"我只是提醒你注意点,"陈晓妍转过身来,眼神复杂,"那个女人不简单,你别被她迷了眼。"
赵建明没有回答,但心里却想起了许雨桐那双含泪的眼睛,还有她说话时轻颤的声音。
03
第三天上午,赵建明带着新零件来到许雨桐家。
院门依然敞开着,但院子里却站着几个村民。他们围在水车旁边,指指点点,脸上都是焦急的神色。
"建明来了!"村长何建明看到他,如同看到了救星,"快来看看,这水车昨晚又出毛病了。"
赵建明走近一看,发现水车的主轴完全断裂了。这可不是简单的零件损坏,而是整个传动系统的致命故障。
"这得重新打造主轴,至少要一个星期。"他皱着眉头,"而且费用不低。"
村民们面面相觑,一个星期意味着什么,大家心里都清楚。没有水车,仅靠人工打水,根本无法满足全村的用水需求。
"建明师傅,你想想办法吧,"一个村民恳求道,"实在不行,我们大家凑钱。"
"钱不是问题,"何建明拍着胸脯,"关键是时间等不起啊。"
就在这时,许雨桐从屋里走了出来。她今天气色好了很多,穿了件淡蓝色的连衣裙,看起来清新脱俗。
"大家别着急,"她的声音很温和,"建明师傅一定有办法的。"
她走到赵建明身边,轻声问道:"真的要一个星期吗?"
赵建明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,心跳又开始不规律:"如果连夜加班的话,也许能缩短到四五天。"
"那就麻烦你了。"许雨桐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,"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。"
这个小小的接触让赵建明浑身一震,他慌忙点点头,开始安排村民们帮忙拆卸水车。
忙活了一上午,主轴终于被完整地取了出来。赵建明用毛巾仔细擦拭着这根锈迹斑斑的铁杆,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。
"怎么了?"许雨桐走到他身边。
"这主轴的材质有问题,"赵建明指着断裂处,"你看这个截面,金属疲劳很严重,应该是年代久远的缘故。"
许雨桐凑近了看,她的头发轻拂过赵建明的脸颊,带来阵阵幽香:"这水车是志强他爸当年装的,确实有些年头了。"
"现在这种规格的主轴不好买,得定做。"赵建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,"我下午就去县里联系。"
村民们陆续散去,院子里只剩下赵建明和许雨桐两个人。
"建明,"许雨桐突然开口,"昨天谢谢你照顾我,还有那些米和菜..."
"你怎么知道是我?"赵建明有些尴尬。
"除了你,还有谁会这样细心?"许雨桐笑了,笑容很甜,"其实我早就醒了,看到你在厨房忙活。"
赵建明的脸红了,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:"我只是想着你一个人不容易..."
"我知道。"许雨桐的眼中闪着感激的光芒,"这些年,只有你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,而不是别人口中的'那个寡妇'。"
这句话让赵建明心中一痛。他知道村里人对许雨桐的偏见,也知道她承受着怎样的压力。一个年轻的寡妇独自生活,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。
"你别想太多,时间会证明一切的。"他安慰道。
许雨桐点点头,然后说道:"建明,我想请你帮个忙。"
"什么忙?"
"我想学开车。"许雨桐有些不好意思,"志强走后,很多事情都不方便,如果会开车就好了。"
赵建明愣了一下。在这个小村庄里,会开车的女人寥寥无几,更别说是寡妇了。
"你真的想学?"
"嗯,我已经想了很久了。"许雨桐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,"我不想永远依赖别人。"
赵建明被她的话感动了。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,内心其实很坚强。
"好,等水车修好了,我教你。"他答应道。
许雨桐高兴地笑了,那一瞬间,她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,纯真而美好。
下午,赵建明去县里联系定做主轴。机械厂的师傅看了看断裂的主轴,摇了摇头。
"这种老式的规格现在很少做了,而且你这个长度和直径都比较特殊。"师傅推了推眼镜,"最快也要五天,而且价格不便宜。"
"多少钱?"
"八百块。"
赵建明倒吸了一口凉气。八百块对于普通村民来说,不是个小数目。但想到全村人的用水问题,他还是咬牙答应了。
"定金先付一半,做好了再付剩下的。"师傅说。
赵建明掏出身上所有的钱,只有三百块。他有些尴尬地说:"我先付三百,剩下的明天补齐。"
师傅看了看他,点点头:"行,看你是老实人,就先这样吧。"
回到村里已经是傍晚,赵建明直接去了许雨桐家。她正在院子里浇花,夕阳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。
"主轴定做了,五天后能拿到。"他报告着进展。
"太好了,"许雨桐放下水壶,"需要多少钱?我来出。"
"不用,村里会处理的。"赵建明摆摆手。
"这是我家的水车,怎么能让大家出钱?"许雨桐坚持道,"你告诉我多少钱,我去借也要凑齐。"
看着她认真的表情,赵建明心里涌起一阵暖流。这个女人虽然生活困顿,但骨子里很有尊严。
04
接下来的几天,赵建明每天都会去许雨桐家,名义上是查看水车的情况,实际上是想多见她一面。
许雨桐总是很热情地招待他,有时是一碗绿豆汤,有时是几个自己做的小菜。两人在院子里聊天,从村里的琐事聊到各自的过往,气氛越来越融洽。
"建明,你当年为什么选择晓妍?"这天下午,许雨桐突然问了这个问题。
赵建明愣了一下,没想到她会问这么私人的问题:"就是...觉得合适吧,两家人也都满意。"
"那你们相爱吗?"许雨桐继续追问,眼神中有种说不清的渴望。
这个问题让赵建明陷入了沉思。他和陈晓妍的结合,更多的是基于现实的考虑,谈不上轰轰烈烈的爱情。
"爱情这个词太奢侈了,"他苦笑道,"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,能够相伴一生就已经很不错了。"
许雨桐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:"我和志强也是这样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我们相处得不错,但总觉得缺少了什么。"
"缺少什么?"
"缺少那种心跳的感觉,缺少那种一见面就想笑的冲动。"许雨桐看着远方,声音有些飘渺,"我有时候想,如果能重新选择,我会选择一个让我心动的人。"
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赵建明的心湖,激起层层涟漪。他看着许雨桐的侧脸,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。
"雨桐..."他开口想说什么,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许雨桐转过头来,四目相对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。就在这时,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。
陈晓妍推门而入,看到两人坐得很近,脸色立刻沉了下来。
"建明,你怎么又在这里?"她的语气很冲。
赵建明慌忙站起来:"我来看看水车的情况。"
"水车不是还没修好吗?有什么好看的?"陈晓妍走到他身边,眼神在许雨桐身上扫了一遍,"天天往这里跑,像什么话?"
许雨桐也站了起来,脸上闪过一丝尴尬:"晓妍嫂子,是我麻烦建明了,水车的事情确实需要他操心。"
"水车的事情我不管,但我希望某些人能自重一点。"陈晓妍的话里带着明显的敌意。
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,赵建明夹在两个女人中间,进退两难。
"晓妍,你别这样说话。"他试图缓解局面。
"我怎么说话了?我说错了吗?"陈晓妍提高了音量,"一个寡妇天天缠着别人的男人,这在我们村里算什么?"
许雨桐的脸刷地红了,眼中涌出泪水:"晓妍嫂子,你误会了,我和建明之间清清白白,没有任何不当的关系。"
"清白?"陈晓妍冷笑一声,"那你为什么天天找他?村里这么多人,为什么偏偏找他?"
"因为只有他会修水车!"许雨桐终于爆发了,"你以为我愿意求人吗?你以为我愿意被人指指点点吗?如果不是为了全村人的用水,我宁愿这水车永远坏着!"
她说完,转身跑进了屋里,传来轻微的抽泣声。
陈晓妍愣了一下,似乎没想到许雨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。
"建明,我们走。"她拉着赵建明的胳膊。
赵建明看了看紧闭的房门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想要去安慰许雨桐,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。
"走吧。"他叹了口气,跟着妻子离开了。
回到家里,陈晓妍依然余怒未消:"以后你少去她家,免得被人说闲话。"
"水车还没修好,我不去谁去?"赵建明也有些生气了。
"那就找别人去修!"陈晓妍针锋相对,"村里就你一个会修东西的吗?"
"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?全村人都指着那口井的水活命,水车不修好,大家都得渴死!"赵建明的声音也提高了。
夫妻两人吵了起来,这是他们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。最后,赵建明摔门而出,一个人走在村里的小路上。
夜风很凉,吹散了他心中的燥热。他想起许雨桐委屈的眼泪,心中涌起一阵心疼。那个女人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压力,而自己的妻子却还要在伤口上撒盐。
走着走着,他不知不觉来到了许雨桐家门口。院子里一片漆黑,只有卧室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。
他犹豫了一下,轻轻敲了敲门。
"谁?"许雨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,带着刚哭过的鼻音。
"是我,建明。"
门开了,许雨桐站在门口,眼睛红红的。她已经换上了睡衣,头发有些凌乱。
"你怎么来了?"她问。
"我想为晓妍的话道歉。"赵建明看着她憔悴的面容,心中一痛,"她不应该那样说你。"
许雨桐摇摇头:"她说得对,是我太自私了。为了自己的方便,给你们的婚姻带来了麻烦。"
"不是你的错。"赵建明想要伸手去抚慰她,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手,"是我没有处理好。"
两人站在门口,谁也没有说话。夜风轻抚,带来阵阵花香,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暧昧。
"建明,"许雨桐突然开口,声音很轻,"如果我们不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相遇,如果我们都是自由的,你会喜欢我吗?"
这个问题让赵建明的心脏狂跳起来。他看着许雨桐的眼睛,那里面有期待,有不安,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勇敢。
"雨桐..."他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"别回答,"许雨桐苦笑道,"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错误的。"
她转身要走,赵建明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。
"我会的。"他的声音很轻,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,"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,我会的。"
许雨桐回过头来,眼中涌出泪水。这次不是委屈的眼泪,而是感动和甜蜜交织的眼泪。
两人就这样对视着,手还拉在一起。月亮从云层后面露出脸来,把银辉洒在他们身上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了脚步声。赵建明慌忙松开手,许雨桐也快速退回屋内。
"建明?你在这里干什么?"
是村长何建明的声音,他手里拿着手电筒,正朝这边走来。
05
"建明,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?"何建明走近了,手电筒的光束在两人脸上晃动。
赵建明的心跳如雷鼓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:"我来看看水车的情况,明天主轴就能拿到了。"
"哦,那就好。"何建明点点头,但眼神在赵建明和许雨桐之间扫来扫去,"这么晚了,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。"
"是的,我正要走。"赵建明赶紧应道。
许雨桐站在门口,脸色有些不自然:"村长,这么晚了您还出来?"
"哦,我去老刘家商量明天分水的事情。"何建明解释道,但语气里有种说不清的味道,"你们也早点休息,别太累了。"
说完,他转身离开了,但脚步声渐行渐远时,赵建明能感觉到他回头看了好几次。
"他会不会多想?"许雨桐担心地问。
"应该不会,我们又没做什么。"赵建明说道,但心里也有些忐忑。
村长何建明在村里威望很高,如果他对两人的关系产生怀疑,很快就会传遍全村。
"我先回去了。"赵建明说道。
"等等。"许雨桐叫住了他,从屋里拿出一个纸包,"这是我做的点心,你带回去给晓妍嫂子尝尝,就当是我的道歉。"
赵建明接过纸包,手指又一次触碰到她的手。这次两人都没有躲避,而是任由这种接触持续了几秒钟。
"谢谢。"他说。
"不用谢,我们是朋友。"许雨桐笑了笑,但笑容里有些苦涩,"只能是朋友。"
赵建明点点头,转身离开了。走在回家的路上,他心中五味杂陈。许雨桐最后那句"只能是朋友",像一把刀子扎在他心上。
回到家里,陈晓妍已经睡了。赵建明轻手轻脚地洗漱,然后躺在床上,但怎么也睡不着。他想起许雨桐刚才问的那个问题,想起她眼中的期待和失望,心中涌起一阵阵痛苦。
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,他真的会选择她吗?答案是肯定的。但现实是残酷的,他们都不是自由的人,都有各自的束缚和责任。
第二天一早,赵建明就去县里取主轴。机械厂的师傅已经做好了,新的主轴闪闪发光,比原来的更加结实。
"这主轴能用一辈子。"师傅拍着胸脯保证,"绝对不会再断了。"
赵建明付清了剩下的钱,抱着主轴回到村里。许雨桐家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,大家都在等着看水车修好。
"建明来了!"有人喊道。
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路,赵建明走到水车前,开始安装新的主轴。许雨桐站在人群中,眼神一直跟随着他的动作。
安装主轴是个技术活,需要精确的测量和调试。赵建明全神贯注地工作着,汗水很快湿透了衣服。
"建明师傅真是能手!"村民们赞叹着。
"是啊,咱们村有建明师傅真是福气。"
听着大家的夸赞,赵建明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得意。他知道,修好这台水车,可能就是他和许雨桐最后的联系了。
经过两个小时的努力,新主轴终于安装完成。赵建明擦了擦汗,准备试运行。
"大家都退远点,第一次启动可能会有问题。"他提醒道。
村民们纷纷后退,只有许雨桐还站在原地。她的眼神很复杂,有期待,有不舍,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感。
赵建明启动了水车,巨大的轮盘开始缓缓转动。起初有些生涩,但很快就顺畅起来。清澈的井水从管道中涌出,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"成功了!"村民们欢呼起来。
"建明师傅万岁!"
"这下不用担心没水用了!"
在一片欢声笑语中,赵建明收拾着工具。这台水车修好了,他也该离开了。
"建明,"许雨桐走到他身边,声音很轻,"谢谢你。"
"应该的。"他头也不抬地说。
"以后...以后你还会来吗?"她问。
这个问题让赵建明的手停顿了一下。他知道许雨桐在问什么,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。
"如果水车再出毛病,我会来的。"他说。
许雨桐点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失望:"我明白了。"
村民们陆续散去,院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赵建明收拾好工具箱,准备离开。
"建明。"许雨桐叫住了他。
他回过头,看到她站在门框边,手里拿着一个红苹果。夕阳西下,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,也把苹果映得通红。
她咬了一口苹果,汁水顺着唇角滑落。然后抬起头,看着他,眼神中有种说不清的邀请。
"这井水不甜,"她的声音软糯如丝,"要不你尝尝我手上这个?"
06
时间仿佛静止了。
许雨桐靠在门框上,白皙的牙齿轻咬着红苹果,夕阳把她的身影勾勒得格外动人。那句话像羽毛一样轻抚过赵建明的心,激起层层涟漪。
他的喉咙有些干涩,目光在她的唇边游移。苹果的香甜和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混合在一起,在这燥热的黄昏里显得格外诱人。
"我..."他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许雨桐走向他,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跳上。她伸出手,把苹果递到他面前,指尖轻颤着。
"尝尝吧,很甜的。"她的声音很轻,眼神却很坚定。
赵建明的手伸向苹果,在即将接触的瞬间,他们的手指相碰了。电流般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,两人都轻颤了一下。
就在这时,院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。
"许嫂子!许嫂子!"是村里小孩的声音,"我奶奶让我来告诉您,明天村里要开会,讨论分水的事情!"
许雨桐慌忙收回手,苹果掉在地上,滚了几圈停在墙根。她的脸红得像晚霞,慌乱地整理着衣服。
赵建明也后退了几步,心跳如雷鼓。他意识到刚才差点做了什么,一阵后怕涌上心头。
"知道了,谢谢小明。"许雨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。
小孩跑远了,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。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,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某种未明的情愫。
"我该走了。"赵建明拿起工具箱,声音有些颤抖。
"好的。"许雨桐点点头,不敢看他的眼睛。
赵建明大步走向院门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。走到门口时,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。许雨桐还站在原地,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的苹果。
那一瞬间,他几乎要冲回去,不管不顾地抱住她。但理智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:你是有妇之夫,她是寡妇,你们这样做会毁掉彼此的。
他咬着牙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回到家里,陈晓妍正在厨房做饭。看到他回来,她的表情有些复杂。
"水车修好了?"她问。
"修好了。"赵建明坐在椅子上,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。
"那就好,以后你就不用天天往那边跑了。"陈晓妍的话里带着某种暗示。
赵建明没有回答,脑海中还在回放刚才的情景。许雨桐的眼神,她的声音,还有那个掉在地上的苹果...
"建明,你在想什么?"陈晓妍走到他面前,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。
"没什么,就是有点累。"他避开她的目光。
"累了就早点休息,"陈晓妍的语气软化了一些,"这段时间你确实辛苦了。"
晚饭很安静,夫妻两人都没有多说话。赵建明心不在焉地吃着,脑海中不断浮现许雨桐的身影。
饭后,他独自来到院子里,点燃一支烟。烟雾在夜空中袅袅升起,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情。
"建明。"陈晓妍走到他身边,"我们谈谈吧。"
他的心一紧:"谈什么?"
"关于你和许雨桐的事情。"陈晓妍的声音很平静,但赵建明能感觉到其中隐藏的风暴,"我知道你对她有感情。"
这句话像晴天霹雳,让赵建明浑身一震。他转过头看着妻子,发现她的眼中没有愤怒,只有深深的悲伤。
"晓妍,我..."
"不用解释。"陈晓妍摆摆手,"我看得出来,这些天你的心思都在她身上。"
赵建明想要否认,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。他确实对许雨桐产生了感情,这种感情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。
"那你想怎么办?"他问道,声音有些沙哑。
"我不知道。"陈晓妍苦笑道,"我只知道这样下去,我们的婚姻就完了。"
两人陷入了沉默。夜风吹过,带来远处的花香,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忧伤。
"晓妍,对不起。"赵建明终于开口。
"对不起有什么用?"陈晓妍的眼泪流了下来,"我们结婚十年了,十年!我以为我们会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,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许雨桐。"
"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。"赵建明试图解释。
"没有做,但心里想了,对吗?"陈晓妍直视着他的眼睛,"你敢说你对她没有非分之想?"
赵建明无言以对。是的,他确实对许雨桐有过非分之想,甚至在刚才差点付诸行动。
"我需要时间想想。"陈晓妍擦干眼泪,"明天我回娘家住几天,我们都冷静一下。"
说完,她转身进了屋,留下赵建明一个人在院子里。
烟头烧到了手指,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。他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已经给两个家庭带来了伤害,必须做出选择了。
是选择责任和现实,还是选择感情和冲动?这个问题折磨着他的内心。
07
第二天一早,陈晓妍就收拾行李回娘家了。临走时,她看了赵建明一眼,眼中有失望,也有一丝期待。
"好好想想吧。"她说,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家里突然变得空荡荡的,赵建明坐在客厅里,心情沉重如铅。他知道妻子是在给他机会,让他做出最终的选择。
中午时分,村长何建明来了。他的表情很严肃,显然有重要的事情要说。
"建明,我们谈谈吧。"何建明坐下来,点燃了一支烟。
"村长有什么事?"赵建明心中有些不安。
"关于你和许雨桐的事情。"何建明吐出一口烟,"村里已经有人在传闲话了。"
赵建明的心一沉:"传什么闲话?"
"说你们两个关系不正常,说许雨桐勾引有妇之夫。"何建明的语气很严肃,"昨晚我看到你们在一起,虽然没看到什么过分的行为,但这种事情一旦被人怀疑,就很难澄清了。"
"我们之间清清白白,没有任何不当的关系。"赵建明据理力争。
"我相信你们没有做什么,但问题是别人不相信。"何建明叹了口气,"你知道村里人的嘴有多厉害,一个寡妇和一个有妇之夫,这种组合本身就容易让人产生联想。"
赵建明沉默了。他知道何建明说得对,在这个保守的小村庄里,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。
"我的建议是,你们最好避免单独接触。"何建明继续说道,"为了你们各自的名声,也为了村里的和谐。"
"可是如果水车再出毛病怎么办?"
"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,或者让其他人在场。"何建明拍拍他的肩膀,"建明,我知道许雨桐是个好女人,你也是个好男人,但有些事情不是凭个人意愿就能决定的。"
何建明走后,赵建明一个人坐在家里发呆。他意识到,自己和许雨桐的关系已经成为了村里的焦点,继续下去只会害了她。
傍晚时分,他鼓起勇气来到许雨桐家。院门紧闭着,他轻轻敲了敲门。
"谁?"许雨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。
门开了,许雨桐出现在门口。她看起来有些憔悴,眼睛红红的,显然哭过了。
"你来了。"她的声音很轻。
"我们需要谈谈。"赵建明说道。
许雨桐点点头,让他进了院子。两人坐在石桌旁,谁也没有先开口。
"村里已经有人在传我们的闲话了。"赵建明最终打破了沉默。
许雨桐的身体轻颤了一下:"我知道,今天上午就有人来问我了。"
"问什么?"
"问我和你是不是有什么关系,问我为什么老是找你修东西。"许雨桐苦笑道,"我怎么解释都没用,她们已经认定了我是个不检点的女人。"
赵建明心中一痛,握紧了拳头:"她们太过分了!"
"其实她们说得也没错,"许雨桐低下头,"我确实对你有了不该有的感情。"
这句话让赵建明的心跳加速。许雨桐终于说出了两人都心知肚明的秘密。
"雨桐..."
"让我说完。"许雯桐抬起头,眼中含着泪水,"从你第一次来修水车开始,我就对你有好感。你是唯一一个把我当成普通人对待的男人,唯一一个不用异样眼光看我的人。"
她停顿了一下,继续说道:"我知道这样不对,我知道你有家庭,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。昨天我说那些话,做那些动作,都是因为我想要得到你的回应。"
赵建明的心如刀绞。他看着许雨桐泪流满面的样子,恨不得冲过去抱住她。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。
"我也对你有感情。"他的声音有些颤抖,"但我们不能在一起。"
"我知道。"许雨桐点点头,"我们都有各自的束缚,各自的责任。"
两人又陷入了沉默,只有夜风在院子里轻吟。
"那我们该怎么办?"许雨桐问道。
"避免见面,至少在风头过去之前。"赵建明说道,"我不想你的名声因为我而受损。"
许雨桐笑了,笑容很苦涩:"我的名声早就没了,从志强去世的那天起就没了。在村里人眼中,我就是个不详的女人,克死了丈夫的女人。"
"不要这样说自己!"赵建明激动地站起来,"你是个好女人,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诋毁你!"
许雨桐看着他激动的样子,眼中闪过一丝温暖:"谢谢你这样想。"
"我不是想,我知道!"赵建明握紧拳头,"总有一天,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!"
这句话让许雨桐心中涌起一阵暖流。即使不能在一起,至少还有人真正了解她,真正关心她。
"建明,如果有来生,我希望能早点遇到你。"她说道。
"如果有来生,我一定第一个找到你。"赵建明回答道。
两人相视而笑,眼中都有泪水。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如此亲密地交流了。
"我该走了。"赵建明站起身来。
"嗯。"许雨桐也站了起来,"以后...以后保重。"
"你也保重。"
赵建明转身向门口走去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。走到门口时,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。
许雨桐站在石桌旁,夜风吹动着她的衣裙,月光洒在她身上,如同一尊美丽而忧伤的雕像。
"再见。"她轻声说道。
"再见。"他回答,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08
接下来的一个星期,赵建明刻意避免经过许雨桐家门口。即使要去村西头办事,他也会绕远路走。
陈晓妍从娘家回来了,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。她没有再提许雨桐的事情,但话语中总是带着某种试探的味道。
"建明,村里人说许雨桐最近很少出门,是不是生病了?"这天晚饭时,陈晓妍突然问道。
赵建明的手一顿:"我不知道,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。"
"哦。"陈晓妍点点头,"那就好。"
但赵建明心里却很担心。许雨桐本来就敏感脆弱,面对村里人的流言蜚语,她会不会想不开?
这种担心在第二天得到了证实。
上午,村里的刘春兰大婶慌慌张张地跑来:"建明,快去看看许雨桐吧,她好像出事了!"
赵建明的心一沉:"怎么回事?"
"我刚才路过她家,看到院子里的水车在转,但没有人。我喊了半天也没人应,门还锁着。"刘春兰喘着粗气,"我怀疑她是不是..."
她没有说完,但意思很明显。赵建明不敢多想,抓起工具箱就往许雨桐家跑。
到了许雨桐家门口,他发现院门确实锁着,但可以听到水车运转的声音。他翻墙进入院子,看到水车在正常运行,但屋里没有任何声音。
"雨桐!雨桐!"他大声喊着,拍打着房门。
没有回应。
他绕到后窗,透过玻璃看到许雨桐躺在床上,一动不动。床头柜上放着一个药瓶,已经空了。
"不好!"赵建明用石头砸碎了窗玻璃,翻窗而入。
许雨桐面色苍白,呼吸微弱。赵建明探了探她的鼻息,还有气,但很微弱。
他二话不说,抱起许雨桐就往卫生所跑。一路上,他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,祈祷着她能醒过来。
卫生所里,老大夫检查了许雨桐的情况,脸色很严重:"是安眠药中毒,幸好送来得及时,再晚一点就危险了。"
经过紧急处理,许雨桐终于醒了过来。她睁开眼睛,看到赵建明守在床边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"你为什么要救我?"她的声音很虚弱。
"你为什么要这样做?"赵建明反问道,眼中含着泪水。
许雨桐转过头去,不愿意看他:"我累了,真的累了。这些天村里人说的那些话,我一句也听不下去了。"
"你不能这样!"赵建明激动地站起来,"你死了,那些造谣的人会更加得意,他们会说是因为心虚才自杀的!"
"那又怎么样?反正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。"许雨桐苦笑道,"没有丈夫,没有孩子,没有朋友,连名声也没有了。活着还有什么意义?"
这句话像一把刀子扎进赵建明的心里。他意识到,是自己的出现给许雨桐带来了希望,又是自己的离开让她彻底绝望。
"你还有我。"他握住她的手,"不管别人怎么说,我永远相信你,永远支持你。"
许雨桐看着他,眼中涌出泪水:"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,你有你的家庭,我有我的处境。"
"那又怎么样?即使不能在一起,我们也可以做朋友,做知己。"赵建明紧握着她的手,"你不能因为别人的流言就放弃生命,那样太不值得了。"
许雨桐沉默了很久,最后点了点头:"好,我答应你,不会再做傻事了。"
但她的眼中还是一片死寂,显然内心的创伤并没有因为一句承诺就愈合。
几天后,许雨桐出院回家。赵建明本想去看望她,但想到村里的流言,最终还是忍住了。
然而,事情并没有因此平息。许雨桐的自杀未遂反而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新话题。
"你看,心虚了吧?要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寻死?"
"就是说啊,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。"
"听说是赵建明救的她,这两人的关系更说不清楚了。"
这些话像毒蛇一样在村里蔓延,每一句都深深刺痛着当事人的心。
陈晓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她开始频繁地外出,回来时总是心事重重。赵建明知道她在外面听到了什么,但两人都选择了沉默。
一个月后,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。
村里来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,说是从城里来的,要找许雨桐。村民们都很好奇,纷纷围观。
那个男人直接去了许雨桐家,在院子里和她谈了很久。临走时,许雨桐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
"那是谁啊?"村民们议论纷纷。
"看起来像个有钱人,开的车都是进口的。"
"许雨桐不会是找到新靠山了吧?"
流言再次四起,但这次的性质有所不同。大家开始猜测许雨桐是不是要离开村子,去城里过好日子。
赵建明听到这些消息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既希望许雨桐能找到新的生活,又舍不得她离开。
晚上,他终于忍不住,来到了许雨桐家门口。
院门没锁,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。许雨桐正坐在石桌旁,看着天空中的星星。
"你来了。"她没有回头,但知道是他。
"今天那个人是谁?"赵建明坐在她对面。
"我的表哥,志强的表哥。"许雨桐转过头来,"他听说了我的事情,特地从城里赶来。"
"他来干什么?"
"接我去城里。"许雨桐的声音很平静,"他在城里有个公司,可以给我安排工作。"
赵建明的心一沉:"你答应了?"
"还没有最终决定,但我在考虑。"许雨桐看着他,"或许换个环境对我来说是好事。"
两人陷入了沉默。赵建明知道,离开可能真的是许雨桐最好的选择,但他舍不得。
"什么时候走?"他问。
"如果决定了,就在这个星期。"许雨桐的声音有些颤抖,"建明,我舍不得你。"
这句话让赵建明的心如刀绞。他伸出手,握住了她的手。
"我也舍不得你。"他说。
两人就这样握着手,在星空下静静地坐着。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了。
09
三天后,许雨桐做出了最终决定:离开村子,去城里开始新生活。
消息传开后,村里人的反应不一。有人幸灾乐祸,说她终于知道羞耻了;有人惋惜,说一个好端端的女人就这样被流言蜚语逼走了。
赵建明的心情跌到了谷底。他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,但内心深处却有种撕裂般的痛苦。
离别的前一天晚上,许雨桐来到了赵建明家门口。她没有敲门,只是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里面透出的灯光。
赵建明感觉到了什么,走出院子。看到许雨桐站在月光下,如同一个即将消失的幽灵。
"你来了。"他说。
"我想最后见你一面。"她的声音很轻,"明天一早就要走了。"
两人走到村头的小河边,这里很安静,没有人会打扰他们。
"建明,这些日子谢谢你。"许雨桐看着河水,"如果没有遇到你,我可能早就熬不下去了。"
"不要说这些。"赵建明的声音有些哽咽,"到了城里要好好照顾自己,忘掉这里的一切不愉快。"
"我忘不掉你。"许雨桐转过身来,月光洒在她脸上,"这辈子都忘不掉。"
赵建明看着她,心中涌起千言万语,但最终只说了一句:"我也忘不掉你。"
许雨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,递给他:"这是我的结婚戒指,我想送给你做纪念。"
"我不能要。"赵建明推辞道。
"求你收下。"许雨桐的眼中含着泪水,"就当是我们友谊的见证。"
赵建明最终还是接过了盒子。戒指在月光下闪着微光,如同许雨桐此刻的眼泪。
"我也有东西要给你。"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,"这是我的日记,记录了我们相识以来的所有美好时光。"
许雨桐接过日记,紧紧抱在胸前:"我会好好保存的。"
河水在月光下静静流淌,如同时光一样一去不复返。两人站在河边,都不愿意说再见。
"时候不早了,你该回去了。"赵建明最终开口。
许雨桐点点头,但脚步却没有移动:"建明,如果有一天你过得不快乐,记得来城里找我。"
"好的。"他答应道,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。
许雨桐走了几步,又回过头来:"建明,你会想我吗?"
"会的。"他的声音很坚定,"每天都会。"
她笑了,眼泪却流了下来。然后转身快步离开,消失在夜色中。
赵建明站在河边很久,直到东方出现鱼肚白才回家。
第二天上午,许雨桐的表哥开着车来接她。村里人都出来看热闹,指指点点地议论着。
许雨桐拖着一个行李箱走出院门,她的脸上很平静,看不出任何情绪。上车前,她环视了一圈村子,目光最后停在赵建明家的方向。
赵建明躲在窗帘后面,看着她最后一眼。他想要冲出去,想要大声说出心里话,但最终还是忍住了。
汽车发动了,许雨桐坐在后座上,透过车窗看着这个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村子。车子缓缓驶出村口,越走越远,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。
村里人陆续散去,一切又恢复了平静。但赵建明知道,这种平静只是表面的,许多人的心里都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口。
三个月后,赵建明收到了许雨桐从城里寄来的信。信中说她在城里生活得很好,工作也很顺利,让他不要担心。信的最后,她写道:"那个苹果的味道,我到现在还记得。虽然我们没有品尝到,但那份甜蜜已经永远留在了我的心里。"
赵建明读完信,泪如雨下。他终于明白,当初那句"这井水不甜,要不你尝尝我手上这个?"不是简单的邀请,而是一个女人对爱情最后的呼唤,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表达。
那个掉在地上的苹果,成了他们之间永恒的秘密,也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。
时光荏苒,岁月如流。村里的水车依然在转动,清澈的井水依然甘甜,但那个靠在门框上咬苹果的女人,却再也不会出现了。
赵建明每每路过那个院子,都会想起她最后的那句话。有些爱情注定无法圆满,但它们留下的记忆,却比任何圆满都要珍贵。
因为那是两颗心灵最纯真的碰撞,是人性中最美好的光芒,即使在现实的阴霾中也无法被完全掩盖。
或许,这就是爱情最残酷也最美丽的地方:它让人痛苦,却也让人永远无法忘记那份曾经拥有过的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