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布日期:2025-12-12 13:23 点击次数:87
儿子高远还在念大学,大三寒假他带回来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。
那孩子长得跟前夫一模一样,我瞬间就认出了她的身份—— 她就是我那渣男前夫和三儿子的女儿,高心。
小女孩怯怯地躲在高远身后,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,活脱脱像当年她妈妈躲在前夫高冠之背后那副模样。
看到儿子回来,我心里还挺开心,没想到一下子就跌落谷底。
我冷着脸问高远:“你带她来干嘛?”
高远吞吞吐吐说:“爸前几天脑梗,现在躺医院里,我姑姑在照顾他…… 他媳妇卷走钱不见了,把孩子落下没人管,我就先把她带回来吧,毕竟她是我妹妹……”
说完,他还把小女孩拉到我面前,低声说:“心心,叫大妈。”
小女孩硬着脖子不出声,我看着她看我的眼睛,心里翻腾着往事。
那个当年插足我婚姻,把我和高远弄得流离失所的女人,那恨意怎么可能没有?
我对高远说:“你还是把她送走吧!她总有外公婆或者其他亲戚啊。“
”让我照顾她,不合情理也不合情理……”
高远摇头,“她妈是独生女,外公外婆几年前也都过世了。没人照顾她,咱们是她唯一的亲人了。”
他摸着小女孩的头,眼神全是疼爱。我却冷笑,真当“咱们” 里有我吗?
内心乱糟糟的,可我还是努力保持平静,叹口气:“这个‘咱们’可不包括我,也不该包括你。你想想当年,要不是她妈,咱俩还能無家可归吗?”
高远皱眉,“妈,过去的事就过去了,提它干嘛?现在你看看情况,我爸病了住院没人管,我妹没人照顾,老的老,小的小,作为儿子、作为大哥,我不能不管!”
我摇头苦笑,“你还只个学生,能管什么事?”
他眼神躲闪,我立刻明白了—— 原来这是想让我照顾他们父女俩。
我盯着他,一字一顿地说:“我不想跟你爸还有他身边的人有任何瓜葛!你马上大学毕业了,也该有自己的人生,不准被他们拖累!”
高远没再说话,拉着小女孩离开了。我以为事儿就这样过去了,没想到后面风浪更大。
第二天,前小姑子高冠兰,也就是高冠之的妹妹,敲开了我的门。
一进门,她就哭着跪在我面前,眼睛红肿,“嫂子,求你了,求你去看看我哥吧!他知道错了!一日夫妻百日恩,你们还有儿子,不能不管他!”
我躲开她的这一跪。当年,这个小姑子从来叫我“哎”,根本不会喊我 “嫂子”,好像我是谁都不是。
我冷淡地说:“我跟你哥离婚十多年了,你的嫂子是邹雅,不是我,你别乱叫!”
高冠兰不放手,“你才是正牌老婆!我们从没承认过邹雅和她闺女!嫂子,你得相信我!”
她苦苦纠缠,我正烦得不耐烦时,高远带着高心走了进来。
看到她跪地痛哭,高远赶紧拉起她,冲我喊:“妈,你干嘛让姑姑跪着?姑姑没错啊!”
高心扑进高冠兰怀里哭得撕心裂肺,母女俩亲密得像真的妈妈和女儿。
那可是高冠兰嘴里说不承认的侄女,能和她亲成这样,谁能当我傻子?
我冷眼看着这三人上演这出戏,忽然对高远特别失望。
我端着咖啡,看着高冠兰的哭戏慢慢演绎。她抱着高心喊:“苦命的孩子,你怎么办啊!” 小女孩哭得喘不过气来,高远疼惜地看着她们俩。
高冠兰哭到没力气,见我毫无动容,她也不再说话。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。
后来她准备走,我叫住她:“把孩子带走!我家不是她该来的地方!”
说完,我轻轻啜了一口咖啡,静静看着她离去。
高冠兰张了张嘴,摇了摇手,说:“不行啊嫂子,我得去医院照顾我哥。医院那地方,怎么能让孩子去呢?心心还是待在这儿比较好。”
我冷笑,静静地盯着她。
“这个孩子,跟我是什么关系?!说好听点,她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,说难听点,这孩子是她妈用来恶心我的战利品。你们把孩子放我家,考虑过我感受吗?!”
这会儿,一直没吭声的高远突然开口:“妈,你怎么能这样?心心只是个孩子,大人之间的恩怨,跟她有什么关系?做人,不能这么毒!”
看着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,我忽然心头一紧。
这个孩子,为了伤害他的母亲,竟然站到对立面了,从没想过他现在说的话,有多扎我心!
我“啪” 地一声放下咖啡杯,慢慢说道:“我最后再说一遍,带着你亲爱的侄女,马上滚出我家!”
高远还想说几句,我瞪了他一眼,他缩了脖子,把话吞了回去。
他低声和高冠兰嘀咕了几句,高冠兰瞟了我一眼,带着心心走了。
送走他们后,高远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然后一言不发地钻进自己的房间,“嘭” 一声摔上门。
他带着怨气的关门声,让我心揪了起来。我盯着那扇紧闭的门,心里久久不能平静。
什么时候,我的儿子,竟变得这么陌生了?
那晚我彻夜难眠。想起十几年前,高冠之家暴、背叛我,婆家人联手欺负我,我心中依然愤怒难平。
高远十岁那年得了重病,两条腿无力,几乎走不了了,医生说他以后可能只能坐轮椅。
知道高远的病情后,婆家人对我们的态度开始变得微妙起来。
一开始是高冠之回家越来越晚,对我俩的态度也越来越差,后来甚至彻夜未归。
接着是公婆,原本疼爱高远的温情全没了,冷漠敷衍,干脆闭门不见人,怕我去找他们借钱给高远治病。
我最后一次去求公婆帮忙借点钱时,公公扔给我五百块,咬牙切齿地说:“你真是丧门星!生个孩子还基因有问题!后悔让儿子娶了你,我们高家被你们害惨了!”
说完,他“嘭” 地关上门,从此我再没能敲开他们家门。
后来高冠之出轨,逼我离婚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。
离婚分财产时,他让我在房子和高远的抚养权之间选,要是我想留孩子,就得放弃房子的产权。不然他争抚养权,连孩子都不让我见。
一个残疾孩子,被后妈折磨,再被不把他当人的父亲和公婆冷落,这孩子还能有好日子吗?
除了我,谁会真的对他好?
所以我答应了高冠之。
婚姻十年,我除了得到残疾儿子的抚养权和满身伤痕,啥都没落下。
签离婚协议时,他三儿子邹雅跟来,偷偷在高冠之耳边说了几句,他点头后对我说:“给我写个保证书,保证书上得写:没我同意,高远不许随便进我家门!”
我愣了下,不知他什么意思。
他皱眉催促:“快写!你不写我不放心,要是哪天你不愿养了,直接把他送我家咋办!”
原来如此!我冷笑着拿过张白纸,照他说的写下保证书。
拿到保证书,签了协议,高冠之和邹雅高高兴兴地走了。
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,心想,这十年就像场梦。如今梦醒了,那梦里的人,一个个都成了鬼,完全没人性。
这些事我瞒着高远。
我不忍让他知道,他最尊敬的父亲和祖父母,原来是禽兽不如的东西。
总得给孩子留点美好的回忆,毕竟,他才十岁。
离婚后,娘家爸妈和哥嫂都心疼我们母子,劝我回娘家住。
但我不想给家里添麻烦,最后自己在城中村租了两间破平房,带着高远过起了日子。
和高冠之结婚后,我在他极力怂恿下辞掉了那份待遇还不错的工作,成了十年的家庭主妇。
离婚之后,我能靠得住的唯一技能,就是我那一手好厨艺。
带着高远,我就在路边开了小吃摊。因为我做的东西不仅好吃,还干净,分量也足,慢慢地回头客多了起来。
高远轮椅坐着,静静地看书,一旁耐心等我收摊。那段日子虽然过得不富裕,但我们母子俩很温馨。
攒了点钱后,我租了店面,开了家小饭馆,后来又雇了两个服务员…… 十多年经过几次扩张,店铺慢慢做大了,也正是这家饭店帮我实现了财富自由。
最让我欣慰的是,高远的腿在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恢复了,虽然不能剧烈运动,但正常走路和跑跳已经没问题。
高远上大学那年,我全款给他购了一套市中心的学区房。我还打算他大学毕业后送他出国读研究生。
母子俩的生活终于步入正轨,我以为这次和前夫家断了联系,可白天发生的一幕,让我明白,我虽苦尽甘来,却扎了不少人的心,他们绝不会让我好过。
更没想到的是,儿子高远竟然站在了和我对立的那一边!
高冠兰来我家后的第二天,我决定去医院看看高冠之。
高远听说我要去医院,一脸开心。早早开始收拾,还去附近超市买了一堆营养品给高冠之。
看着忙里忙外为高冠之操持的高远,我不禁想起多年前母亲对我说过的一句话:“儿子是没法养熟的,他不会理解你。他长大以后还得回去找他爸、找他爷爷奶奶!“
“你何必带着个拖油瓶,年纪轻轻,连个后路都没!” 母亲那时候因为我的窘境,几乎哭瞎了眼。
她为我心疼,怕我被孩子拖累,我理解她,可我也是个母亲啊!怎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?
那时候的我,一心一意宠着高远,作为母亲,没有亏欠过他。
我和高远一起来到医院,本以为是来探病的,可我其实是怀着别样心思,想看看高冠之现在到底成什么模样,毕竟他十几年前可是得意忘形地和三儿一起看我受苦。
这话我没跟高远说。
高远带我走进病房。曾经高大英俊的高冠之,如今瘦得像干虾米,蜷缩在病床上。
不到五十岁的他,邋遢又苍老,看上去像七十岁老人。照顾他的人显然不怎么上心。
病房里乱糟糟的,下午两点了,邻床患者说高冠之还没吃饭。原来两个守在床前的高冠兰,已经两天没露面了。
我想起高冠兰跪着求我照顾她哥的那副模样,不禁想笑。原来她所谓的“深情”,也不过如此。
高远听了很生气,给高冠兰打电话质问为什么把他爸扔下不管。
电话那头高冠兰嚎啕大哭,“我又要照顾高心,又得看老公和公婆脸色,还要顾着你爷爷奶奶,我也不容易!大侄子,你就不心疼你姑姑吗?“
“你要逼死我?你是你爸的亲儿子,还有你妈,你们两个都是他的亲人,他爸应该归你们照顾!”
高远一听,马上软了声调,细声细语哄着她。
我在心里给高冠兰点了个赞,真是演技派。她以前打爹骂娘,虐待公婆,被派出所教育好几回,都不悔改。
如今却一秒变成受气儿媳和孝顺女儿,转换角色真快!
高远给高冠之开了一盒牛奶,看着他迫不及待大口喝下,心疼得眼泪都掉了。父慈子孝,这画面真是感人。
高冠之喝了牛奶,气色稍微恢复了一些。
他看着明明同龄、但护理得好,看起来年轻十岁的我,露出咧嘴讨好的笑容。脑梗中风后,他笑起来嘴歪眼斜,模样滑稽极了。
高远去给他倒尿盆,我凑到高冠之耳边,轻声说:“风水轮流转,老天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缺德的人!“
“你现在这样,就是当年欺负我的报应!我绝不会再让你们高家人占一点便宜!高远傻,我可不傻!”
高冠之听我这话,激动得又哭又喊,气得用那只还灵活的腿朝我踹,就像他十几年间家暴我的样子。
但现在的他,已经是强弩之末,连碰我一下都够不上,倒是把自己弄得更狼狈。
正当我听见高冠之哭喊声时,高远拎着尿盆急匆匆冲进病房,他对我吼道:“你对我爸究竟做了什么?!他都病成这个样了,你还气着他,你到底是不是个人?!”
高远眼睛红通通的,气得跳脚,在他身上,我仿佛看见了十几年前那个经常家暴我的高冠之!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冰窖里,果然,基因的力量不容小觑!
从医院回来后,我和高远又开始冷战。
我做的饭,他不吃,宁愿自己点外卖。
我帮他洗衣服,他不让,非得自己洗。
我说话,他爱搭不理。
就这样,母子俩冷战了好几天。高远看我的眼神冷冷的,像是我根本不是他妈,而是他的敌人。
突然有一天,一向不理我的高远竟然开始关心我,甚至主动帮我做饭、拖地、洗衣服。
我心里还以为,曾经那个懂事听话的儿子回来了。可我没想到,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!
一天,我正在家休息,忽然听到敲门声。我打开门,门口站着一个陌生女孩和一个扛着摄像机的男人。
他们背后,高远推着坐轮椅的高冠之,高冠兰拉着高心的手站在旁边。
高远低着头,显得很心虚。高冠之和高冠兰看着我,眼里竟带着一丝得意。只有高心,看到我便害怕地躲到高冠兰身后。
我心里一沉,感觉不妙。
果然,女孩自报家门:“您好,您是陈瑶女士吗?我们是钻石调节栏目的,高远先生找到我们,想请我们帮忙调节一下您和他父亲之间的一些矛盾,请问您方便接受采访吗?”
我看了高远一眼,心里五味杂陈。
到现在,我真的后悔没早点把高家人那些事儿告诉他。
姓高的四个人怕我不开门给记者,脸色紧张地盯着我。
但我只愣了一秒,便笑着说:“好啊!正好借着你们这么几个外人,我想把我们之间的恩怨,统统都说清楚!”
我让他们进屋,很平静地坐在沙发上,等着小记者来采访。
是时候把高家人的恶行说出来了。
小女孩挺年轻的,大概二十四五岁,显得有些紧张,一开口就磕磕绊绊:“我听高远说了您和您丈夫以前的一些事,确实是他父亲先对不起您的,但您看他老头现在成这样了,高远又在上学,能不能看在十年夫妻的情分上,再接纳他一次?毕竟,夫妻还是原配好嘛!”
小女孩显然是刚入行,劝人的话自己都觉得不太顶用,说得结结巴巴,舌头都快打结了。
我淡淡一笑,问她:“小姑娘,你结婚了吗?”
她脸一红,尴尬地摇了摇头。
我苦笑着说:“没结过婚的人,是没法真正理解一段失败婚姻带给人的那种痛苦的。”
于是我开始和记者讲我和高冠之那些事:他怎么家暴我,高家人又是怎样把我们母子赶出门,我怎样靠娘家父母和兄嫂的帮助,治好了高远的腿疾,怎样从一个小小的摊子起步,慢慢打拼,直到开了现在这家饭店。
许多细节,其实高远都不知道。
讲完后,房间里马上安静了。
高远惊讶地看着高冠兰和高冠之,那兄妹俩像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,一句话也没说。
记者挠了挠头,不知道怎么接下去。
过了半天,她才干巴巴地说:“陈女士,高冠之先生也知道自己错了。治病花光了房子的钱,父母年纪大了,照顾不过来,他还有个小女儿需要养活。“
“您和高远是他和高心最亲近的人了。如果您不管他们,真的没地方可去了。毕竟,一日夫妻百日恩,您看在高远的面上,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……”
高远眼里带着期盼,望着我。
我知道,他从小到大,一直希望我和高冠之复婚。
为了不伤害他幼小的心灵,我从没在他面前说过我丈夫一句坏话,甚至为了安慰他,给高冠之一些美好的,根本不存在的“好” 标签。
以前他根本不知道我和高冠之之间的事情,可现在他全都知道了!
我看着高远,冷冷一笑:“离婚都十几年了,我们还能照顾什么?高冠之年轻有为的时候,你们怎么没劝他跟我复婚?“
“他和三儿过得潇洒了十几年,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带孩子,拼命挣扎。”
“累得要死,还得想着带孩子去医院做康复,他这个做父亲的又在哪里?”
“现在他瘫了,年轻漂亮的三儿也跑了,你们倒好,跑来说让我接纳他,还要我养他和三儿的女儿,你们到底是图什么?我难道是废品回收站吗?”
我平时都是理智冷静的,但一激动,眼眶也忍不住红了。
说完,我突然想起那会儿和高远住在城中村的日子。
晚上收摊回家,已经十一点了,天上飘着鹅毛大雪。
我推着三轮车在雪地里慢慢往前挪,腰间绑着一根绳子,系着高远的轮椅。高远坐着,脸冻得通红。
那时我拼尽全力,一步步往前挪,轮椅和三轮车的沉重全压在我身上。
那一刻,我真是恨透了高家人,这辈子,发誓再也不跟高家扯上半点关系!
小记者还想说点别的,我一抬手,直接拦住她,语气淡漠:“小姑娘,并不是所有素材都能用来做节目!有些节目调节不当,缺德得很,做坏事会折寿。“
“你还是换个节目做吧,这种节目适合缺德的人做。你这么年轻,别替恶人绑架良心,对你没好处!”
小记者和摄像小伙子顿时脸红,两个人尴尬地看了对方一眼,没再多说什么。
调节失败了,两人灰溜溜地走了。
高冠兰想溜,我一把拉住她,冷笑:“你把你哥和侄女也一起带走,留他们在这干嘛?”
我瞥了眼高远,哼了一声:“要是你侄子也想走,别拦着!”
高冠兰立马摆出委屈巴巴的样子看高远。高远走过来,把我和高冠兰隔开,无奈地说:“妈,别这样了,让他们走吧!”
就在这时,一直板着脸坐轮椅上的高冠之突然哇地哭了出来,嘴角还流着涎水。那模样看着真有几分类似可怜。
高远见状,赶紧关心地拿纸巾给他擦眼泪和口水。高冠之抱着高远呜呜地哭,看起来倒像儿子在靠着爸爸。
高冠兰和高心也跟着哭了起来。
哼,又开始表演了!
我皱眉头,打开门冲他们吼:“走!”
高远把轮椅推到高冠兰面前,她看了高远一眼,推着高冠之和高心走了。
我长舒口气,心里暗暗想,这事儿终于告一段落。
高冠兰他们走后,我冷眼看着高远,说:“你就这么急着认祖归宗?还让记者来调节,你以为我会接纳高冠之?把我当什么了?”
“我是你妈,不是你养的奴隶!我的生活还用不着你来安排!觉得跟我生活委屈了,你可以去找你爸,也可以承担起抚养高心的责任。我这个儿子,白养也行!”
高远无奈地说:“他毕竟是我爸…… 无论他多混账,他还是我爸!还有高心,我不管她,谁能管她?姑姑家还有三个孩子要供养,婆家不可能让她养高心!”
我冷哼一声,说:“凭什么你就觉得我能养高心?凭什么我得照顾你爸?我是高家的奴婢吗?”
高远顿时有点尴尬,小声说:“可是…… 那记者说得对,夫妻还是原配最好。“
“我这些年一直希望您能和我爸复婚,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。妈!我求你了,就算不管别的,和我爸复婚吧!家里现在钱够用,大不了请个保姆照顾他……”
我冷笑,哼了一声,“我为什么要花钱给高冠之找保姆?你倒说得轻巧,你挣过一分钱吗?你以为我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?凭什么给那种畜生花钱?”
高远不吭声了。
我以为他终于被我说服了,事情可以告一段落。
为了换个心情,我把饭店暂时交给哥哥打理,和秦海明一起去了云南大理旅游几天。
这期间,我想起这些年我虽然离了婚,可感情从没断过。
秦海明,就是我现在的男友。
我们认识是在我离婚后的一个雨夜,我刚收摊,天上忽然下起雨,我慌乱中支起伞,却被大风吹得歪歪扭扭。这时,一双有力的手帮我稳住了伞杆。
我回头一看,是秦海明憨厚的笑脸,他对我笑了笑,那一刻我差点哭出来。
慢慢地,我们越走越近,他下班常来我小摊帮衬。我了解到他中年丧偶,妻子不育,没留儿女。他很喜欢高远,经常买零食和玩具给他。
可是奇怪的是,不管秦海明怎么对高远好,高远都不喜欢他。得知我和秦海明谈恋爱那天晚上,高远竟半夜推着轮椅偷偷溜出家门。
他跑去找高冠之,显然是想促成我和高冠之复婚。可那时高冠之正跟三儿乐得开心,门根本不开。
我和秦海明当初是奔着结婚去的,他老实靠谱,父母哥嫂都挺看好他。
可当我告诉家里高远不接受秦海明,我暂时不考虑结婚时,妈妈气得咬牙切齿说:“姓高的没一个好东西,全是自私自利的白眼狼!” 说完就走了,不久屋内传来她的抽泣声。
我心里又无奈又愧疚,一方面觉得对不起秦海明,一方面又不敢刺激高远。
秦海明知道后不但不怪我,反而安慰我:“咱的事不着急,孩子慢慢接受就好,感情又不一定非靠结婚证。”
谁知道,这一等就是十几年。
他以男友身份陪着我十几年,我为了答谢他,给了他饭店股份,可每年分红时,他都笑着把钱转回给我,说是再入股。
每当高远的事儿出现,秦海明总是跑前跑后,干着“不是亲儿子胜似亲儿子” 的活儿,可高远就是看他不顺眼。我真替秦海明不值。
秦海明总是乐观地说:“孩子还小,慢慢会好的。”
可高远都二十岁了,人都成年了!
那次高远想让我照顾高冠之和高心,让我突然想给秦海明一个未来,给他一个身份,一个认可,让他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,接受大家的祝福。
我只想给我爱的男人一个承诺,没想到却引发了我和高远之间最大的一次冲突。
大理的美景和旅途的疲惫让我暂时忘记了家的烦恼。
可我万万没想到,当我享受旅行美好时,我的儿子居然和高家人联手,在家里算计我,就等着我旅行回来当面拆穿。
十几天后,我风尘仆仆归来,一打开家门,眼前的场景让我差点以为走错了楼层。
我和高远现在住的是一套四房一厅的洋房,平时我把屋子收拾得非常干净利索,简单朴素的风格才是我喜欢的,没必要搞得太花哨。
一进门我就傻眼了:客厅的白墙上挤满了各种奇怪的装饰画,地上摆着一堆盆栽、瓶瓶罐罐,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,甚至还有一股尿骚味扑鼻而来。
我皱着眉头走进屋,视线落到客厅角落,竟然瞧见我放在卧室里的储物箱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这时,高心从其中一间卧室走出来,一看到我,立刻慌张地跑向厨房,大声喊:“姑姑姑姑!她回来了!”
紧接着,高冠兰也从厨房钻出来,围着围裙,手里拿着一把青菜,显然正忙着做饭。
她挑了挑眉,笑得挺开心:“嫂子,你回来了啊?快收拾收拾,马上就能吃饭了!”
这时候,刚把车停进地库的秦海明也走了进来。他看到满屋乱七八糟的样子,脸上也是一阵愕然。我和他对视,气氛变得沉闷。
就在这紧张的时刻,我突然听到了自己卧室里传来的剧烈咳嗽声,我赶紧冲进去,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——
高冠之躺在我的床上,盖着我的被子,那模样让我心里一阵翻腾。
他费力地往痰盂吐痰,嘴巴一张一合,有些痰甚至直接吐到了床单上,我当场恶心得干呕起来。
忍无可忍,我冲进洗手间,抱着马桶吐了好一会儿。
抬头一看,原本放在洗手间的化妆品被翻得乱七八糟,东西有的用掉了,有的随意摆放,气得我浑身颤抖。
我从包里掏出手机,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,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,电话接通后,我对着那头坚定说道:“有人闯了我家,我家被闯贼了,快派人来!”
挂了电话,我和秦海明默默坐在沙发上等待警察。秦海明握着我的手,不发一言地给我无声的安慰。
这时,高远买完熟食回来了,看到我和秦海明坐在沙发上,脸色顿时变得难看,手里拎着熟食径直走进厨房。
出来时,我目光直视着他,厉声问道:“是你让他们住进来的?”
高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淡回答:“是啊,我爸和心心没地方住,姑姑家小,爷爷奶奶不想吵闹,我就让他们搬来了。反正咱们家房子够大,住得下。”
我冷笑:“你倒挺会安排!我和你爸现在是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关系吗?我之前说的那些话,你难道一个字没听进去?”
他皱着眉头,不耐烦地说:“您说的都是些老掉牙的陈年旧事,我爸是有错,但他现在知道错了,我作为儿子不能不管他。心心也是,我不能把她扔掉,她毕竟是我亲妹妹!”
我气得浑身发抖,心脏砰砰乱跳,终于完全失了理智,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,“你为了他们着想过我吗?“
“我生你养你,爷爷奶奶和你爸都不要你时,我一直没放弃你,你这是怎么回报我的?你知道他们住进来,我是什么心情吗?”
高远捂着已经肿了的脸,先是震惊地看着我,随后大声吼回我:“你是我妈又怎么样?你控制我,根本不把我当人!”
“我女朋友你说分就分,我想学体育你非得禁止,这些年你管这管那,甚至不让我和我爸联系,你凭什么控制我?你凭什么!”
他愤怒地指着秦海明,“还有他!你明知道我讨厌他,却非要跟他在一起,你知道我想你和我爸复婚,你却偏偏选择了这个外人!当年出轨真的是我爸一个人的错吗?
你离婚后马上跟这个男人在一起,我不信你们是在离婚之后才认识的!家暴真的是你一方的错吗,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?”
我强制让他和女朋友分手,那是因为我无意中看到她和别人开房;我不让他学体育,是因为他的腿受了伤,不能做剧烈运动。
作为妈妈,我为他所做的这些事情,居然成了他恨我的理由!泪水忍不住流下来,里面有难过,有委屈,还有满满的恨。
我一眼瞥见站在厨房门口那贼头贼脑、眼神闪躲的高冠兰,立刻明白她这段时间肯定给高远下了迷魂汤,往我身上泼了不少脏水。
我怒冲厨房方向跑去,正好高心哭了起来,高远一个狠劲儿把我推开,我整个人跌倒在地。
秦海明急忙赶过来扶住我,劝说道:“你们母子俩好好说话,闹成这样解决不了问题。”
高远冲秦海明“呸” 了一声,“你少装了!陪我妈十几年,不就是为了钱?我才不信你是真爱她!要是我妈没钱,没饭店股份给你,你还会无怨无悔地陪着她?“
“我告诉你,有我在一天,你休想和我妈光明正大地在一起!我爸还没死,我用不着你当我爸!”
秦海明本来憨憨的嘴巴动了动,最后还是没说话。
这时候警察来了。我指着那个姓高的几个人说:“他们擅自闯进我家,在我这个房主没同意的情况下住进来了,现在我要他们马上给我滚出去!”
高远大声吼:“这房子是我家的!我看谁敢把我爸和我妹赶出去!”
他咬牙切齿地说:“你想继续住在这,就得老老实实跟我爸复婚!好好养高心!不然,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,和你的野男人滚得远远的!”
两个警察面面相觑,我瘫软地坐在沙发上,心里一阵绝望。
突然,买这房子那会儿,我想起来—— 正赶上高远18岁成人礼。作为礼物,我把这房子的产权写成了他的名字!
这房子确实是他的。
气得我忍不住笑了。笑着笑着,眼泪就流了下来。
那一刻,我彻底对这个儿子死心了。
高冠兰这时大摇大摆地从厨房里走出来,她哼着小曲,把做好的菜放桌上,神情得意。
她一边摆菜一边哼:“我大侄子的家,我想来就来,想住就住,谁管得着!”
警察没多久就走了。
我默默地坐回沙发,回忆这些年自己带着高远的点点滴滴。
他身上那股高家人自私自利的影子越来越明显,我以前总觉得基因的力量没这么大,后天教育能改变一切。但现在看来,我太高估自己了。
这一刻,我只想离开这屋子,离开这满是尿骚味和烟熏味的地方。
我进卧室简单收拾了下东西。高冠之正躺在我床上,悠然自得地看着小品,时不时歪嘴笑。我进去,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。
我拉着秦海明走出家门,高冠兰在后面阴阳怪气地喊:“嫂子,走得好不送啊!有空常来玩!”
我回头冷笑:“小人得志!再等等,我让你看看,我是不是多年前那个忍气吞声的陈瑶!”
高冠兰耸耸肩,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高远一句话没说,只是眼神死死盯着我和秦海明。
我深深看了他一眼,心里把他从亲人名单里剔除。
我搬进了秦海明家,不用管高远的感受,也不用偷偷摸摸见面,整个人轻松了不少。
每天早上醒来,秦海明已经做好满桌我爱吃的早餐。吃完他开车送我去饭店,下班又来接我。
我已经四十多岁了,这样温暖安稳的生活,才是我真正想要的。
我怎么可能放弃眼前这个男人,去和高冠之复婚?
高冠之除了伤害,从来没给我带来幸福。
当初恋爱时他伪装得多深情,婚后做的事就有多卑劣。
秦海明每天乐呵呵忙个不停,我苦笑着说:“我房子被那白眼狼抢了,人也被赶出家门,我这么惨,你咋还能这么开心?”
秦海明嘿嘿一笑:“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几年,当然开心!房子算什么,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,不是房子,更不是钱。“
“现在一睁眼能看到你,别提多幸福了!我的小公主,终于彻底属于我一个人了!”
听他叫我“公主”,我脸瞬间红了,有点不好意思。四十多岁的小公主?估计也就秦海明喜欢。”
“秦海明可以不在乎房子,可是我不行。这房子,是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挣来的成果,我自己父母都没来住过一天,凭什么让高冠之他们占了便宜?
我房子被抢的事,到现在都没告诉娘家人,怕他们听了生气闹事,怕他们吃亏。这事儿,必须尽快解决!
我还给高远买了一套学区房,房产证上写的也是他的名字。
我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,家里不敢放什么值钱东西,于是在银行开了个保险柜,房本和各种贵重东西都放那里。
保险柜里,还有两份文件。那两份,是高远跟我签的借款合同,是他向我借钱买房的。
我特地夹在买房合同里,让他一起签了。十八岁的高远,根本不知道自己签了两个合同。
本来,那两份合同是为了防止高远以后婚姻不稳,房子被人骗了。没想到,现在却成了我能拿回房子的有力证据。
我直接去法院起诉了高远。理由很简单,他借了我钱买房,我要讨回我付的所有房款。
法院传票送到高远手里时,他打爆了我的手机。我一气之下,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,所有事都交给律师来处理。
高远名下没别的财产,就两套房子了,那是他全部的资产。他没钱还,我就申请强制执行,两套房子都被拍卖了。
我让秦海明把这两套房买了下来,钱我出。这次,房产证上都写了他的名字。
我要让秦海明,成为我们这一家的顶梁柱!
收房那天,我找了几个在江湖上有点背景的人帮忙。
酬劳就是他们都能在我的饭店里一年里随便吃喝。这帮壮汉陪我一起出现在曾经属于我的家门口。
高家那四个人看到我们,神情都慌了。高远冲我扑过来,一个叼着烟的混混挡住他,说:“哎哎哎,离我陈姐远点!”
高远气得吼:“我是她儿子!唯一的儿子!你拦我干啥?!我要跟我妈说句话!”
混混咧嘴一笑,嘲讽道:“原来是大少爷啊!可惜,我陈姐说了,这屋里的人跟她不熟,不能靠近她!想说话就大声说,我陈姐又不是聋子。”
高远吼道:“陈瑶!你真要这么绝情?我是你亲儿子!你以后老了不指望我养老?你就不怕我以后根本不管你?”
我冷笑,我这好大儿子,居然直呼我大名了!
我淡淡一笑:“你也不一定是我唯一的儿子。我刚问过医生,身体保养得好,还能生!“
“自然怀不上,还能借助科学手段,我有钱,不怕没孩子给我养老!至于你,喜欢高家人,那我放你回高家。这些年,我也尽了一个母亲的本分,对得起你!”
我想再生一个孩子,这话我没骗高远。秦海明等了我十几年,我总得给他留个后代,我不想辜负他的等待。我想让秦海明,多一个可以爱的家人。
有了几个江湖兄弟的帮忙,收房进展相当顺利。
高冠之又开始哭得跟个孩子似的,这回高远不顾别人眼光,也不心疼他了。
看着自己的手办、衣服被统统扔出房门,高远气得眼睛冒火。
高冠兰没了之前的气势,躲在高远身后,一句话都不敢吭。
我看着她那贼眉鼠眼的模样,轻笑:“高冠兰,你觉得我还是十几年前那个任你们欺负的陈瑶吗?”
高心躲在高冠之轮椅旁,哭得唧唧歪歪的,那模样,让人想起了之前那个让人讨厌的邹雅。
一个小时后,我和高家人换了位置—— 我进了房子,高家四人被挤到门外。
他们的东西早早就被扔到楼下了,可那四个家伙就是不肯走。尤其是高远,他气急败坏地想往屋里冲,高冠兰死死地拽着他不放。
高远年轻,没经历过什么事,而高冠兰却是社会老油条,知道眼前这几个凶神恶煞的混混,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。
算是彻底摆脱了高家人的纠缠吧。他们见识了我的手段,后续估计也不敢再来找麻烦了。
我和秦海明领了结婚证,半年后我自然怀孕,秦海明乐得直掉眼泪,我心里也很欣慰,希望孩子能更像秦海明一点。
虽然那两套房子要回来,但我也懒得再住了,干脆卖了,拿钱在郊区买了套别墅,还把我父母接了过来。
怀孕期间,我把饭店全权交给哥嫂打理,只是偶尔去看看。年底分红,哥嫂乐得不行,帮我打理饭店几个月挣的钱,顶他们以前好几年呢。
有次我去饭店查账,突然看到被我拉黑了一切联系方式的高远出现在门口。
饭店的人告诉我,高远差不多天天来蹲着我这里。因为我怀孕需要保胎,很少去饭店,他每次来都落个空。
这回,他终于等到了我。
我看到瘦了好几圈的他,心里却没丝毫波澜。
他眼睛红红地盯着我,过了好一会儿,终于喊了一声:“妈!”
那一刻我才明白,自从房子被我收回来后,高家人对他的态度转得彻底。
高冠兰本来知道高远名下有两套房,想对他虚与委蛇,等机会骗他把其中一套过户给她儿子。不料还没等她得逞,房子就被我收回了。
现在,她除了得供高心,还要承担高远的学费,她天天骂骂咧咧,根本不给高远好脸色。只让他去打工、做兼职,赶紧把学费还给她。
至于高冠之,一边说自己是累赘,一边又挑三拣四,嫌高远照顾他不贴心。
……
高远断断续续地哭诉着,我却冷冷地听着,内心满是嘲讽。
儿子,他大概以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事,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宠着他,包容他。他没想到,连我也会心死的那天。
我转身上车,根本没理他。
车尾后边,高远边哭边追,绕过一个街角,终于看不见了。
之后,我让人给他转了两万块钱,这钱够他读完大学用。
至于以后的路,得靠他自己走了。
后来,我生了个女儿。女儿三岁那年,我和秦海明决定带她去环球旅行。我们走过好多个国家,在别人眼里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。
我妈说高远经常去找她问我的消息,可她绝口不提关于我的任何事。
我妈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我的幸福,就算他是我儿子,也不行!
(完)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