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7年秋天的太原城，空气中飘着的不是桂花香，是硝烟味。板垣征四郎这个老鬼子带着第五师团往山西扑的时候，阎锡山正蹲在指挥部里挠头，手里的旱烟杆都快捏断了。这仗不好打啊，东边是太行山，西边是黄土坡，小日本跟饿狼似的三路夹击，明摆着要拿山西当跳板吞了整个华北。

忻口阵地上，郝梦龄的军大衣早被弹片撕成了破布条。望远镜里乌泱泱的鬼子兵压过来，他扭头对参谋吼："给老子接阎长官！就说第九军今天要么守到天黑，要么全他妈躺在这儿！"电话那头阎锡山嗓子都哑了："兄弟挺住，卫立煌的援军正在翻吕梁山！"谁都知道这是句空话——卫立煌的部队还在三十里外吃鬼子炮火呢。

平型关的山沟里，林彪蹲在岩石后头啃冻硬的窝头。侦察兵猫着腰跑来："师长，鬼子运输队拐过山嘴了！"林彪把窝头往雪地里一戳，眼睛亮得吓人："告诉三营长，专打汽车油箱！等会儿让鬼子烤烤火暖和暖和！"那天山沟里烧起的黑烟，太原城楼上的哨兵看得真真儿的。

娘子关失守的消息传来时，傅作义正在城墙上扒饭。电报员腿肚子打着颤递过战报，他筷子一扔就蹦起来："日他先人！东线那几个草包旅是纸糊的？"转头看见炊事班的老王正抡着菜刀剁倭瓜，突然乐了："老王，把你剁馅的劲儿借弟兄们使使！"

太原城破前夜，卫立煌的指挥部吵得像骡马市。参谋长指着地图吼："忻口撤下来的兄弟刚走到汾河桥，鬼子坦克就撵上来了！"卫立煌抓起茶缸灌了口凉水："给老蒋发电报，就说咱们二十八万条汉子没给中国人丢脸！"窗外炮弹炸开的红光，把他脸上的泪沟照得发亮。

板垣这个老狐狸没想到，他花两个月啃下的太原城，转眼成了插在日军咽喉的鱼刺。忻口战场上那些被炸成蜂窝的黄土坡，后来长出野枣树特别甜。老乡们说，那是郝军长他们在地底下还惦记着给子孙留点零嘴儿。

八路军游击队的赵连长有回摸黑端了鬼子炮楼，翻出本日军日记。里头歪歪扭扭写着："支那的月亮比日本的冷，忻口的风里有铁锈味。"他咧嘴一乐，把日记本塞给新来的学生兵："瞅瞅，鬼子也怕黑呢！"

太原会战打完那年冬天特别冷，汾河结的冰能跑坦克。阎锡山蹲在黄河西岸的土窑里烤火，卫立煌派人送来半口袋炒黄豆。俩人对坐着嘎嘣嘎嘣嚼豆子，嚼着嚼着都乐了——东岸的鬼子正忙着从雪窝子里刨冻成冰棍的伤兵呢。

傅作义守太原最后那四天，城墙根下堆的尸首能当台阶使。撤的时候有个小兵瘸着腿往回跑，被班长薅着领子拽回来："憨娃！你姐给你做的千层底布鞋都露脚趾头了还冲！"后来有人在城隍庙供桌上发现二十多双新布鞋，鞋底纳着"杀敌报国"四个字。

阳明堡机场烧起来的火光，八十里外的八路军总部看得清清楚楚。参谋兴奋地喊："师长，咱们烧了鬼子24架铁乌鸦！"刘伯承扶扶眼镜："莫要声张，明天鬼子该给咱们送新飞机了。"果然第二天日军侦察机飞得特别低，机翼上还挂着黑纱。

板垣师团后来在山西的泥潭里越陷越深。有回扫荡时撞见个放羊老汉，老头儿蹲在崖边啃烤土豆，顺手给鬼子指了条"近路"。当晚电台里全是日军掉进峡谷的求救信号，老汉在山上哼着小调："崖畔畔开花红艳艳，小鬼子摔成肉饼饼哟..."

太原城破那天，阎锡山的望远镜突然裂了道缝。他眯着眼看了半晌，突然对副官说："去，把咱那坛三十年陈酿挖出来。"酒坛子启封时，东门城楼的青天白日旗正缓缓落下。老头儿仰脖子灌了一大口："这酒留着庆功用——等咱们打回来那天！"

忻口战役幸存的机枪手老李，晚年总爱蹲在村口晒太阳。有回电视里播抗战剧，小孙子嚷嚷："爷爷，你们当年真用机枪扫鬼子飞机？"老头儿烟袋锅敲在石头上迸出火星："放他娘的屁！老子们是用命堆出来的时间！淞沪那边几十万兄弟，就指着咱们多扛两天呢！"

现在太原新城盖得亮堂堂的，年轻人早不记得当年城墙根的血痂子。只有清明时节，总有白发老头儿颤巍巍摸到残存的城墙砖前，从怀里掏出半瓶老白干："老排长，现在超市里的日本电器，可没您那会儿打的东洋货经摔啊..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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